“死者叫林琪, 今年二十一歲, 是東林大學中文系大三的學生，三歲的時候父母離異, 監護權判給了母親，之前一直和母親住在一起，死前三個月從家裏搬了出來，沒有住校, 是在外面租的房子。”

董小飛一邊介紹一邊將死者的照片投影了出來, 林琪長相清雅秀美，照片上的背景是在東林大學裏, 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嘴角帶著笑, 是一個看上去很文靜溫柔的女孩子。

“家屬來了嗎？”姜黎一邊翻看卷宗一邊問道。

董小飛點頭，“她母親已經去認完屍了, 現在會議室莎姐陪著。”

姜黎點點頭，隨後看向周戈, 周戈會意，起身走到董小飛身旁，接過他手上的激光筆時還拍了他肩膀一下，疼得董小飛齜牙咧嘴的。

“林琪是中文系的系花, 為人親和, 原本在學校的風評很好，但在大三上學期開始，學校裏便有傳言說她被富豪包養了, 且有人親眼看到有豪車在外面接送她，她本人雖然不承認，但卻沒有人相信她，這也導致她的風評一路下滑，甚至原本可以評到的獎學金也因為這件事而被取消了。”

周戈將查到的資料遞給姜黎，接著道，“那個傳出包養林琪的人叫畢司，是畢氏集團新上任的副總裁，也是畢家的二少爺。”

“我問過畢司，他承認和林琪有過一段感情，但在三個月前林琪就以承受不了壓力和他提出了分手。”

姜黎翻開畢司的照片，照片上的中年男人雖然年近四十，但保養得很好，身材不錯，算不上俊朗的臉上時常掛著淺笑，看上去很儒雅，再加上常年身居高位，便自帶了些風度翩翩的感覺，是很多小女生會喜歡的類型。

“我記得畢司這個人賣的人設是夫妻恩愛的居家好男人。”

朱心插了一句，事實上他並不怎麽關註這方面的事情，但有一次他去找陳曦，就看到她在看一本雜志，雜志的封面就是畢司，當時他醋的厲害，便隨口問了句，當時陳曦用了一種非常夢幻向往的語氣向他介紹了這個深情儒雅出淤泥而不染的絕世好男人。

姜黎點頭，“畢司是他們那個圈子難得潔身自好的男人。”“潔身自好還包養女大學生。”朱心滿臉不屑，他可沒忘了當初陳曦還迷了那個男人好長一段時間。

“畢司的妻子在三年前因胃癌過世了，之後沒有再娶，沒有正室夫人，他所有與女性的交往都算正常的交往。”姜黎擡頭看了眼朱心，朱心頓時噎住了。

婚姻戀愛，法無禁止即合法，誰也不能說什麽。

姜黎又拿過林琪的照片仔細的看了看，“我曾經和畢司的夫人有過一面之緣，林琪有幾分像那位夫人。”

“這還興找替身啊！上流社會可真會玩。”朱心仇富的心裏又冒了出來，頓時酸溜溜的吐槽了一句。

姜黎沒理他，對周戈道，“老周，那位畢先生你還得跟進一下。”

“老大，你懷疑他？”朱心問道。

姜黎搖頭，“一種直覺，總覺得這個人在這件事情當中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麽毫無關聯。”

隨後他又問朱心，“交給技偵的人偶音頻分析出來了嗎？”

朱心點點頭，“技偵的剛才來了消息，今天下午三點讓我過去拿報告。”

一想起交給技偵的那個人偶裏的曲子，朱心就渾身發麻，想起自己聽到那首曲子時的反應，便忍不住道，“老大，你說技偵的人會不會中招啊？”

“放心吧，他們不會。”姜黎還沒開口，睡飽了從他腿上爬起來的神荼一邊揉眼睛一邊說道。

隨後她又伸了個懶腰，繼續道，“那個東西只有在特定的環境中才有作用。林琪本就精神不穩定，又有人故意在那裏放了那首曲子，就勾起了她心底最絕望痛苦的回憶，加深了她自毀的意向。”

“醒了。”姜黎探手摸了摸她睡得紅撲撲的小臉，又將原本蓋在她身上的衣服取下重新給她披在身上，“這會兒還有些涼，先把衣服穿上。”

神荼拉著衣服兩邊往身上裹了裹，沖著姜黎甜甜一笑，撒嬌道，“黎黎，我餓了。”

姜黎摸了下她的發絲，“今天來不及做了，給你點外賣吧。”

神荼抿著嘴角點了點頭，隨後便扒拉著姜黎的手看向他手上林琪的照片，正想說點什麽，羅莎便走了進來，“姜教授，死者的母親想要見你。”

姜黎楞了下，便放下手上的照片起身走了出去。朱心見神荼趴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便好奇的問了句，“餵，小尾巴，你怎麽這次不跟著去了？”

神荼雙手墊在桌子上，下巴枕在手臂上，聞言對著他翻了個白眼，“你才是小尾巴，你全家都是小尾巴。”

朱心也跟著翻了個白眼，“這是你該關註的重點嗎？”

“不想去，不想看到人類的眼淚。”神荼怏怏的說道，她自詡知道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秘密，可卻被一次次的打臉，那背後的人像是她的克星般，從不露面，只躲在背後操縱著一切，而她就像個傻子一樣被玩得團團轉。

“你怎麽了？”朱心從未見過神荼這個樣子，從認識她以來，她永遠都像個小太陽一樣散發著熱情，讓見到她的人都不自覺的充滿活力。

神荼撩起眼皮看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如果有個人一直躲在背後一次次的算計你，你會怎麽做？”

“我這麽聰明會被人算計？”朱心不屑道。

神荼懶得理他，追問道，“那如果有呢？”

“那當然是用盡一切辦法把他抓出來，然後狠狠的收拾一頓，敢算計我，就得付出代價！”朱心說的豪情萬丈，卻沒有感染到神荼半分，她也想抓，可對方就像是埋在土裏的泥鰍，滑不留手還掩藏得極深。

“算了，你別管我，讓我自己緩一會兒。”神荼繼續趴在桌子上一副有氣無力喪得不行的樣子，腦子卻在飛快的轉動著。

除了廖凡案中的前幾個死者，後來的凡是標有印記的死者她都接觸過，包括這次的林琪，而通過她看到的便不難發現，那些人他們每一個在人生的前半程都過得很幸福，順風順水的，即便有小的風浪也很快便翻了過去。

但他們的後半程就像是被人改了命般，倒黴至極，處處不順，甚至有的人熬不住還黑化了，比如廖凡和吳悅；還有的人正在變壞，卻還沒有壞得徹底，比如那個死於桃花劫的劉明生以及廖凡案中的那個酒店經理；還有的在絕境中無法掙紮，只能選擇死亡，比如這次的林琪。

這些人身份不一、年齡不同、背景也沒有任何相似之處，那究竟是什麽讓他們被選作了獻祭的目標呢？

“在想什麽？”

姜黎和羅莎見完林琪的母親後一回來就看到神荼擰著個小眉頭滿臉嚴肅的在那裏沈思著，便走過來，坐到她身旁問道。

神荼挪了挪墊著的下巴，說道，“我在想，那些被選中的人會不會其實都是具有功德之人，在他們被選中之後，身上的功德就被那個印記給吸走了，沒有了功德就失去了天道的庇佑，然後就死於非命了。”

她越說越覺得是這樣，便擡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姜黎，“我覺得我這個猜想是對的，先不說那些我沒看到功德的人，就說後來遇到的那幾個，那個給你送錦旗的黑胖胖，我明顯看到他的功德在流失，而熊奶奶和那個警察叔叔他們身上的功德金光在他們死的時候也幾乎被消磨得快沒了，還有這次的林琪，雖然在她身上我沒有感覺到功德之力的存在，但我看過她的經歷，她是在三個月前才開始倒黴的，之前的那些經歷也能判定她至少是個積了德的好人。”

姜黎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讚同她，而是問道，“你先告訴我，他們為什麽要選擁有功德者，如你所說，具有功德者得天之庇佑，並不好下手，他們為什麽要用這麽迂回的手段去選擇這麽麻煩的下手對象呢？”

神荼臉沈了下，不高興的說道，“擁有功德者不僅僅是得天之庇佑，他們還能破壞規則，且功德者在死於非命之後身上的怨氣比常人更重，更容易被練成惡煞。”

“這一次我引來天雷擊碎了青峰山上形成了一半的惡煞，便能明顯的感覺到規則之力的再度傾斜。”

姜黎擅長破案，但對玄學一事並不擅長，雖有了解，卻到底不如專業人士，沈吟片刻後，他便說道，“這件事不如讓道玄門的人來參謀下。”

神荼點頭，“也好，正好讓他們先查一查晉城這邊還有多少人擁有功德，不管對方是不是基於這個目的，都先保護起來再說。”

神荼說完，又吐槽道，“說起來也奇怪，一般功德者很難出現的，這晉城怎麽成堆的出現，就像是所有功德者都轉世到這一個地方了似的。”

姜黎沒說話，他眼尾處那顆紅痣卻突然紅了兩分，心口一滯，心跳突然快了起來。

“你怎麽了？”神荼見姜黎突然捂住心口，連忙問道。

姜黎抿著嘴角緩了緩，才搖頭道，“突然有些心動過速。”

姜黎是正宗的警官大學畢業的，身體素質雖然比不上特警，但也比一般普通人要好很多，心動過速這種毛病根本不應該存在。

神荼顯然也想到了這點，她拉過姜黎的手，神力一點點滲透進他的身體，慢慢感知著，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姜黎的身體很‘幹凈’，前所未有的幹凈。

她撤回手，擔憂的看著他，“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你該休息了。”

姜黎放下被神荼拉高的衣袖，笑了笑，“沒事，先把手上的案子處理了再說。”

“對了，剛才你去見林琪的母親，她有說什麽嗎？”神荼順著轉移了話題。

姜黎道，“林琪被包養的事情她母親也聽說過，但並不相信，她說她聽林琪提過，她是有男朋友，但是和對方奔著結婚去的，林母雖然沒見過那個男人，但聽林琪講，對方在三十歲左右，還有個五歲的女兒，當時她聽說後很反對，但林琪就像是中邪了一樣，非要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為此母女兩還鬧翻了。”

神荼點了點頭，“林琪不止交往過一個男朋友，她交往過三個，第二個就是說她被包養的那個，三個月前兩人分手，之後林琪便和她的第三任男友在一起了，她母親反對的應該就是這個，黎黎，這個人你要重點查一下，林琪是從這個人出現後才發生變化的。”

神荼不能透露太多，但這點足以，姜黎立刻安排人去查了林琪的第三任男友，但這個人很神秘，不光是林母，林琪的好朋友也只是聽說過這麽個人的存在，卻沒有一個人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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